2017年2月7日 星期二

【基隆故事】陳植棋名畫「基隆驛」

資料來源:基隆市文化局《文化開傳》2017年2月份專欄文章
作者:李欽賢

圖片來源:文化開傳


  陳植棋是台灣西畫黎明期很重要的一位畫家,卻因為英年早逝,陳植棋的人與作品,都快被遺忘了。作風獨特,人生苦短,只有五年的創作歲月,留下了數十件全生命遺作,照亮了一九二O年代才剛生發之台灣近代美術的天空。

  刊頭圖像「基隆驛」是陳植棋一九二八年創作的油畫。當時瑰麗的歐風建築,紅磚壁體的建材,使得座落於港灣的台灣玄關,特別是縱貫鐵路起站之門,格外耀眼醒目。那個年代沒有人面對基隆驛單一取經寫生;即使到了戰後,也沒有畫家描繪過基隆車站,直到一九六五年基隆車站拆建,再也看不到這一座曾經佇立半世紀以上的基隆故鄉大門了。

  車站背面的曾仔寮山,只有低矮處少數錯落的紅磚民房,也排進陳植棋畫作添為背景,閩式瓦舍與洋風驛站之建築,在基隆街頭對話。站前廣場有一棵榕樹,是人力車夫的休憩處。陳植棋以強烈的色彩,反射出亞熱帶氣候的大地溫度。

  說起來陳植棋的生涯和藝術皆與眾不同,天生俠氣,性格叛逆,他畫「基隆驛」也有反學院的意味。一九O六年誕生於汐止橫科地主之家的陳植棋,學生時代即對時事敏感,是知識青年不滿體制的典型。首先是一九二四年就讀台北師範學校五年級時,因抵制校方過度偏袒日籍學生而發動罷課,掀起社會騷然,終於遭致最嚴厲的退學處分。美術老師石川欽一郎知道陳植棋有繪畫天份,勸他直接前往日本,以同等學歷資格,報考東京美術學校,翌年果然如願考取,成為台灣最早的美術留學生之一。

  東京美術學校的教授陣容,全是學院派大師,學生求藝有一套體制內按部就班的漸進規範,如果要自創風格那就等到畢業後自己去闖吧!可是陳植棋是一九二五年入學的,一九二八年尚在學中,其所畫的「基隆驛」隱約已脫除學院派之保守,直接從學院圍牆外的在野激進派攝取個性之主張,大膽注入創作,而表現出個人繪畫特質和對比的色彩。

  就學中陳植棋已經結婚,可是突然免疫力失調,勉強抱病創作,一九三O年自東京美術學院畢業,返台後竟一病不起,翌年逝世,僅留在人間二十五個年頭。

  生前陳植棋每逢寒暑假都會回台灣省親,他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住在基隆的礦業仕紳倪蔣懷。基隆要塞區之限制,港區常不准繪圖,卻因陳植棋、倪蔣懷友情義深,有賴倪蔣懷出面擔保非為情報採集,陳植棋才能獨對基隆驛寫生,畫下美術史上唯一完整的經典車站之世紀傑作。
 
  戰後的基隆車站似乎已喪失了基隆驛原有的魅力。二次大戰中美機轟炸基隆港,基隆驛亦不能倖免,屋脊軒窗毀了,紅磚改敷水泥,玄關兩側加蓋候車大廳,加上蒸汽火車和酸雨的侵蝕,建築物呈發黑狀態,不過倒很適合黑白攝影的年代,最能表現出背光的基隆車站特色,戒嚴期間基隆人鄭桑溪就偷拍過一幅拆建前的「基隆老火車站」,有極佳背光效果,此作目前典藏在基隆文化中心及台北市立美術館。

【基隆故事】《大誌》販售者群像:安頓-基隆火車站販售點

資料來源:《大誌》2017年1月號P.75

文‧圖:盧昱瑞


人生毋敢越頭看/放蕩的過去想著驚/
腳步既然一時來踏錯/如今後悔那有卡咀



  台灣島嶼的最北端基隆,九月開始也有大誌雜誌販售點了!在基隆舊車站的門口,每週一到週六石大哥都會在這邊賣雜誌。也因為才剛賣兩個多月,石大哥的帽子和背心仍然非常新亮。「我剛開始賣兩個多月,當初是基隆社福課的安排,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參加販售員訓練,但是後來只有黃先生和我留下來賣雜誌,另一位跑去當保全了。我當初會想說來賣賣看,是因為這個工作完全靠自己,不用看別人臉色。」石大哥是宜蘭人,後來離開宜蘭跟著朋友去中南部。問到過去曾經從事的工作,石大哥說,「我從前都沒有去工作,一直都在當流氓,最初是在宜蘭火車站跟計程車司機拿保護費,後來就和朋友到中南部去了……」石大哥浪子般的一生都在江湖上走踏,行遍台灣縱貫線。

  「我人生有三十年的時間都在監獄裡,最長的是在嘉義關了十二年半,民國69年因為恐嚇、擄人勒贖,當時還與警察發生槍戰,判刑入獄後我的大哥大頭成還寫了一本書《我在黑社會的日子》,後來被改拍成電影《大頭仔》,萬梓良就是演我的大哥,你應該有看過吧?」聽石大哥談自己過去的「工作」時,並沒有預期會聽到台灣黑道的故事。然而,他就像是在描述一部黑道電影,用低沉的語調娓娓道來。「還有一次是關了九年半,因為賣藥被抓到。另外因為逃兵也被關了三次,前前後後一共關了三十年,我只有偷竊罪和強姦罪沒犯過,犯這兩種罪的進去監獄都會被欺負的很慘。我今年已經64歲,人生有一半都是在牢裡度過。」石大哥感嘆地說。出獄之後,石大哥日子過得也不順遂,都是他的親哥哥接濟他,近五年來就是做粗工過活。「我親哥哥很照顧我,但他非常痛恨我加入黑社會,在監獄時他完全不會來看我,但出獄後他還是會關心我的生活。但總不能一輩子都依賴他照顧,所以後來我就自己來基隆,想辦法找工作謀生。」

  兩年多前,石大哥因為騎機車出車禍而無法繼續做臨時粗工,當身上的存款花完後,就只能露宿街頭,後來有街友告訴他可以去遊民收容中心,石大哥才搬進遊民中心。在江湖上走踏多年的石大哥,命運似乎從未掌握在自己手中。「其實人生會變成這樣,真的不能去怨嘆別人,只能怨嘆自己不學好。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,完全不能怪別人。」石大哥很感慨地說。

  吳念真幫電影《大頭仔》主題曲所寫的歌詞:「別人飼囝真輕鬆,父母飼我目眶紅。請妳別問阮的名,有時家己嘛毋知影。只要妳心內若有我,從今妳我一款命……」如今石大哥已浪子回頭,戒掉了菸和酒,也斷絕了過去兄弟的往來,一個人默默地在台灣最北方的車站,販售著雜誌。在今年年底之前,石大哥期許自己可以到外面租一間雅房安頓自己,至於未來,他沒有多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