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3月14日 星期二

【基隆故事】中元祭典

資料來源:《基隆市志:禮俗篇.卷二.住民志》

【第33、34頁】
  參加地區包括金(金包里堡,即今之臺北縣金山、萬里二鄉),雞(基隆堡,即今之基隆市中正、信義、仁愛、安樂、中山五區及瑞芳鎮之一部),貂(三貂堡,即今之臺北縣平溪、雙溪、貢寮三鄉),石(石碇堡,今之瑞芳鎮大部、汐止鎮、石碇鄉及基隆市七堵、暖暖二區),一百四十年來保持不變,惟因行政管轄之變易,除基隆市外,其他鄉鎮同族參與逐年減低。

  七月初一,開地獄,謂之開鬼門,值年主普執事,備供祭果品,牲肴在石山(今之安樂嘉仁里樂一路)「老大公墓」祭奠,各姓氏派代表陪祭,啟墓扉,放鬼魂,使幽冥餓鬼、無緣軌、孤魂,俗稱好兄弟,到陽間享食,限至七月三十日止,關鬼門。老大公墓,歷經擴建拜殿、山門,稱開基老大公廟,開關鬼門亦提升為開關龕門。

  每年此日,本市各家戶,在下午四時許,日落申時,門口排設香燭、雞鴨、豚肉、酒、飯、粿、果品等,並燒經衣、銀紙叩拜好兄弟享用。並於門前掛燈一盞,書「陰光普照」「慶讚中元」等字句,謂之普渡公燈,每夕點燃,俾普照來往孤魂野鬼,至關鬼門之日止。

  本市普渡,例分私普及公普。私普,各地在七月中,日必有祭,寺廟有廟普,巷里之街普,工人之工普,各行業之商普,漁民之漁普等,雖規定於七月十五日統一舉行,初尚能遵照,日久又恢復錯開日期分別祭拜。清末尚有金郎普,所謂囝仔普,今已廢。市民普渡,備豐盛五味碗,燒經衣銀紙,每多竭盡資財,力求其豐。

  公普,亦稱大普,其祭典費用,由輪值姓氏題緣籌集,往列均於七月二十六日為主普日,設壇於慶安宮,設醮於主普壇,主普壇早期在新店街或草店尾街,及後多固定在高砂公園,臨時用木料搭建,至民國十八年完成鋼筋水泥之壇址啟用,從此固定於此,壇高三層,祭期兩翼搭建副壇,以壯觀瞻,祭典前鳩工糊色紙、紮龍鳳花鳥、彩繪故事人物,活動佈景,陳設古物,典雅優美,入夜燈火輝煌,遠近慕名而來觀光者不可勝計。

  中元主普,在公普前二週,由爐主及柱首協議籌辦。柱首係主普、主壇、主會、主礁、稱為頂四柱,副會首、協會首、都會首、讚會首,稱為下四柱,天官首、地官首、水官首、三官首,稱為外四柱;此外有獻供首、正副經理、水燈首、古佛首、斗燈首、篙燈首、觀音首大士首、發榜首等,統稱為柱首,分掌各項工作。

  原早普渡事宜,分主普、主壇、主會、主醮四柱各掌其事,自二次大戰,物力日艱,加以日人勸導簡化,除主普外,其他三柱不再舉辦,光復以後仍不恢復,醮典組織亦更易為現代化組織,採委員制,設主任委員一人,副主任委員、常務委員、爐主、副爐主、總幹事、副總幹事、顧問,並邀請地方首長,同宗之政府首長、民意代表、傑出同宗企業人士為榮譽會長副會長,下分總務、財務、計畫、祭典、遊行、設備、公共關係、交通聯絡,編輯、醫護、募捐等組,各設組長、副組長、委員等,分層分掌各項工作。

  祭典前二日,即七月二十四日,迎斗燈,各姓均有一盞,雕刻精緻,內盛米、插滿古銅鏡、古劍、小秤、剪刀、尺、小紙製紅傘蓋、燃燈火之小燈盞等,由樂隊前導,僧道隨行,沿街向各姓燈號,即爐主處迎接斗燈,集齊後踩街至慶安宮,以值年姓氏為中心,依序排列安奉,亦為觀光客嚮往之觀光項目。

  祭祀前一日,即七月二十五日,在慶安宮前栽燈篙,即七星篙,用土豆油燃點七盞,吊掛燈篙上,以照引四方幽魂,燈篙愈高,其招引孤魂亦愈多,而祭典亦愈盛。至夜間放水燈,謂係燈籠流水府,引接孤魂。水燈、用竹簏紮成,以紙糊之,如厝形,中燃蠟燭,門前書「水燈首」,用紅紙書貼「慶讚中元」或「慶普陰光」。爐主、柱首等同音樂隊,水燈筏,以中姓普渡為前,依序由各姓及社團之水燈、水燈排、僧道等,蜿蜒數里之長,列隊遊街道至三沙灣港邊,置水燈首漂流海上,能最快而最遠者,其家族必興,有鴻運之兆。放水燈首原在三沙灣,因填築改建延接中正路,即移至八斗子海灘舉行,而八斗子又建築漁港,現已再移至望海巷海灘流放。

  七月二十六日,公普當日,尚需樹立布旛、紙旛燈篙,祭典時間,分午夜祭、一日祭、二日祭三種,視值年經費而定,普通是開壇、演淨、開光、發表、樹旛、請觀音、招孤魂、請神、請三界、安灶君、安監齋、開懺、獻供、拜懺、謝三界、揚旛、巡筵、普施、奉送神佛、謝壇。

  七月二十六日普渡夜,除主普壇外,設孤棚,如戲臺形,置孤飯、粿盞、雞盞、鴨盛、粽盞、麵桃盞、摩訶盞等,應求豐足,又普渡棚,鋪以木板為臺,滿載各戶讚普之祭品,如三牲、五牲、漢席、堅碟、粿粽、米飯、水果、菸酒等,另有用麵粉或豆粉,捏作之飛禽走獸,魚介水族、昆虫類,或古裝人物,曰看牲供祭。另糊「翰林所」或「寒林所」,「同歸所」及「陰山」或「大士山」等,陰山用紙糊作山形,上面附有故事人物,大多取材於西遊記、封神榜等。壇前左右置紙人,左為山神騎獅,右為土地騎虎,另置面然大士像。

  尚有肉山祭祀,値年之同姓各戸,刣豬公,整集大公豬,愈大愈好,宰後置架上,口銜文旦,尚有比賽,日據中期此風最盛。光復後之民國三十七年普渡,肉山之祭空前之盛,普渡至旭川河岸數層至港邊,無地可排者載在漁船上,望之如肉林。

  是夜僧道演法施食後,焚大士山、同歸所、寒林所、並燒經衣金銀紙,撤孤棚祭品,演跳鍾馗,值年及下年爐主及執事,交接手爐以示圓滿結束。

  此日家家戶戶,於門口備豐盛五味碗、造銀井,即用銀紙疊成井形,並燒經衣祭拜,謂之拜門口。

  昔有搶孤之俗,臺撫劉銘傳,以搶孤惡風,有礙治安,屢發禁論,自此風氣稍變,本市早己絕響矣。

  民國四十一年,臺灣省政府民政廳為勵行節約拜拜,改善民俗,規定「七月普渡,全省統一規定在十五日舉行,牲祭以豬羊一對為限,演戲僅限於祭典當日及平安祭日,每次最多不得超過二日」,「放水燈、照路燈、開關鬼門、栽燈篙絕對禁止」。於是每年中元普渡,由原來「二十四迎斗燈、二十五放水燈、二十六普渡」改成「十三迎斗燈、十四放水燈、十五普渡」。開關鬼門仍然不廢外,政府政令一時確實收效。

  民國六十年,因市街發展,主普壇舊址,位在麥帥公路「今之中山高速公路」起點入口處,交通要衝,亟需遷建,乃選擇位於中正公園山頂為新壇地址,六十三年七月完工啟用,為三層兩翼之永久性建築,適為鄭姓輪值主普首次使用。

  民國七十三年,林姓輪值主普,邀請基隆市府協同辦理中元普渡祭典。市長張春熙為積極輔導祭典活動,並藉以「端正禮俗,改善民俗風氣,發展觀光事業」,遂定名為「雞籠中元祭」,是年起注入藝文氣息,邀請友好國家姊姊市組織訪問團來基外,廣邀各國駐華使節、代表、外僑、中央、省各機關首長、民意代表蒞基觀賞,促進國民外交及招徠觀光客,頗有助益。


【基隆故事】鱟殼埔

資料來源:《基隆市鄉土史料-耆老口述歷史(一)》,國史館台灣文獻館編印

【第74頁】
謝呈奇先生:基隆有一個生活器具叫學鱟,盛水、炒麵都可用,可能除了基隆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,因為基隆以前叫「候殼埔」出產鱟,現在沒人要,捉到的話都丟到海中,原因是不好刣,「好好鱟,刣到屎那流」一句話就是由此而來,意思是好東西弄到壞。


2017年2月7日 星期二

【基隆故事】陳植棋名畫「基隆驛」

資料來源:基隆市文化局《文化開傳》2017年2月份專欄文章
作者:李欽賢

圖片來源:文化開傳


  陳植棋是台灣西畫黎明期很重要的一位畫家,卻因為英年早逝,陳植棋的人與作品,都快被遺忘了。作風獨特,人生苦短,只有五年的創作歲月,留下了數十件全生命遺作,照亮了一九二O年代才剛生發之台灣近代美術的天空。

  刊頭圖像「基隆驛」是陳植棋一九二八年創作的油畫。當時瑰麗的歐風建築,紅磚壁體的建材,使得座落於港灣的台灣玄關,特別是縱貫鐵路起站之門,格外耀眼醒目。那個年代沒有人面對基隆驛單一取經寫生;即使到了戰後,也沒有畫家描繪過基隆車站,直到一九六五年基隆車站拆建,再也看不到這一座曾經佇立半世紀以上的基隆故鄉大門了。

  車站背面的曾仔寮山,只有低矮處少數錯落的紅磚民房,也排進陳植棋畫作添為背景,閩式瓦舍與洋風驛站之建築,在基隆街頭對話。站前廣場有一棵榕樹,是人力車夫的休憩處。陳植棋以強烈的色彩,反射出亞熱帶氣候的大地溫度。

  說起來陳植棋的生涯和藝術皆與眾不同,天生俠氣,性格叛逆,他畫「基隆驛」也有反學院的意味。一九O六年誕生於汐止橫科地主之家的陳植棋,學生時代即對時事敏感,是知識青年不滿體制的典型。首先是一九二四年就讀台北師範學校五年級時,因抵制校方過度偏袒日籍學生而發動罷課,掀起社會騷然,終於遭致最嚴厲的退學處分。美術老師石川欽一郎知道陳植棋有繪畫天份,勸他直接前往日本,以同等學歷資格,報考東京美術學校,翌年果然如願考取,成為台灣最早的美術留學生之一。

  東京美術學校的教授陣容,全是學院派大師,學生求藝有一套體制內按部就班的漸進規範,如果要自創風格那就等到畢業後自己去闖吧!可是陳植棋是一九二五年入學的,一九二八年尚在學中,其所畫的「基隆驛」隱約已脫除學院派之保守,直接從學院圍牆外的在野激進派攝取個性之主張,大膽注入創作,而表現出個人繪畫特質和對比的色彩。

  就學中陳植棋已經結婚,可是突然免疫力失調,勉強抱病創作,一九三O年自東京美術學院畢業,返台後竟一病不起,翌年逝世,僅留在人間二十五個年頭。

  生前陳植棋每逢寒暑假都會回台灣省親,他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住在基隆的礦業仕紳倪蔣懷。基隆要塞區之限制,港區常不准繪圖,卻因陳植棋、倪蔣懷友情義深,有賴倪蔣懷出面擔保非為情報採集,陳植棋才能獨對基隆驛寫生,畫下美術史上唯一完整的經典車站之世紀傑作。
 
  戰後的基隆車站似乎已喪失了基隆驛原有的魅力。二次大戰中美機轟炸基隆港,基隆驛亦不能倖免,屋脊軒窗毀了,紅磚改敷水泥,玄關兩側加蓋候車大廳,加上蒸汽火車和酸雨的侵蝕,建築物呈發黑狀態,不過倒很適合黑白攝影的年代,最能表現出背光的基隆車站特色,戒嚴期間基隆人鄭桑溪就偷拍過一幅拆建前的「基隆老火車站」,有極佳背光效果,此作目前典藏在基隆文化中心及台北市立美術館。

【基隆故事】《大誌》販售者群像:安頓-基隆火車站販售點

資料來源:《大誌》2017年1月號P.75

文‧圖:盧昱瑞


人生毋敢越頭看/放蕩的過去想著驚/
腳步既然一時來踏錯/如今後悔那有卡咀



  台灣島嶼的最北端基隆,九月開始也有大誌雜誌販售點了!在基隆舊車站的門口,每週一到週六石大哥都會在這邊賣雜誌。也因為才剛賣兩個多月,石大哥的帽子和背心仍然非常新亮。「我剛開始賣兩個多月,當初是基隆社福課的安排,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參加販售員訓練,但是後來只有黃先生和我留下來賣雜誌,另一位跑去當保全了。我當初會想說來賣賣看,是因為這個工作完全靠自己,不用看別人臉色。」石大哥是宜蘭人,後來離開宜蘭跟著朋友去中南部。問到過去曾經從事的工作,石大哥說,「我從前都沒有去工作,一直都在當流氓,最初是在宜蘭火車站跟計程車司機拿保護費,後來就和朋友到中南部去了……」石大哥浪子般的一生都在江湖上走踏,行遍台灣縱貫線。

  「我人生有三十年的時間都在監獄裡,最長的是在嘉義關了十二年半,民國69年因為恐嚇、擄人勒贖,當時還與警察發生槍戰,判刑入獄後我的大哥大頭成還寫了一本書《我在黑社會的日子》,後來被改拍成電影《大頭仔》,萬梓良就是演我的大哥,你應該有看過吧?」聽石大哥談自己過去的「工作」時,並沒有預期會聽到台灣黑道的故事。然而,他就像是在描述一部黑道電影,用低沉的語調娓娓道來。「還有一次是關了九年半,因為賣藥被抓到。另外因為逃兵也被關了三次,前前後後一共關了三十年,我只有偷竊罪和強姦罪沒犯過,犯這兩種罪的進去監獄都會被欺負的很慘。我今年已經64歲,人生有一半都是在牢裡度過。」石大哥感嘆地說。出獄之後,石大哥日子過得也不順遂,都是他的親哥哥接濟他,近五年來就是做粗工過活。「我親哥哥很照顧我,但他非常痛恨我加入黑社會,在監獄時他完全不會來看我,但出獄後他還是會關心我的生活。但總不能一輩子都依賴他照顧,所以後來我就自己來基隆,想辦法找工作謀生。」

  兩年多前,石大哥因為騎機車出車禍而無法繼續做臨時粗工,當身上的存款花完後,就只能露宿街頭,後來有街友告訴他可以去遊民收容中心,石大哥才搬進遊民中心。在江湖上走踏多年的石大哥,命運似乎從未掌握在自己手中。「其實人生會變成這樣,真的不能去怨嘆別人,只能怨嘆自己不學好。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,完全不能怪別人。」石大哥很感慨地說。

  吳念真幫電影《大頭仔》主題曲所寫的歌詞:「別人飼囝真輕鬆,父母飼我目眶紅。請妳別問阮的名,有時家己嘛毋知影。只要妳心內若有我,從今妳我一款命……」如今石大哥已浪子回頭,戒掉了菸和酒,也斷絕了過去兄弟的往來,一個人默默地在台灣最北方的車站,販售著雜誌。在今年年底之前,石大哥期許自己可以到外面租一間雅房安頓自己,至於未來,他沒有多想。